阿清

陵端之反派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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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胤真人面容神情依旧是那样的冷若冰霜,无悲无喜,只是脱口而出的寒意不禁令人心里发抖。

  

     “按照天墉城门规,本该将你当场击毙。”

  

     跪在众弟子最前面的陵端听到了执剑长老对自己的发落,起先是一怔,眼里逐渐浮现出惊恐和焦急之色,四下张望了一遍,最后只能无助地拖着被吓得发软打颤的双腿向前膝行,恨不得爬到紫胤真人的脚下,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带着哭腔求道:“长老……饶命啊……”

  

     刚才的陵端有多么气焰嚣张、狂妄无比,现在就有多么惶恐惧怕,羸弱凄凉。此情此景,向来和他不对付的大师兄陵越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竟是有些于心不忍。

  

     “师尊,陵端好歹也是掌教真人门下弟子,不如带他回天墉城交给掌教真人惩治罢。”

  

     紫胤真人一口否定:“不必,涵素已让为师全权处理,”然后继续下判决:“现将陵端一身武功……”

  

     “长老且慢!”陵端顾不上什么礼数尊卑,赶忙高声打断。方才陵越那番话,对执剑长老虽没起什么作用,却让陵端顿时目光一凛,心思一转。

  

     “孽徒自知罪该万死,只求长老动手之前,最后再容弟子……交代几句罢!”陵端俯首低眉,几乎五体投地,声音还余留着几分哭腔。

  

     执剑长老显然微有怒意:“涵素已然亲口将你交于我,你又何必多说!”

  

     陵端赶紧接着劝求道:“长老息怒!孽徒陵端自知因一时冲动造下无端罪孽,愧对师尊和诸位长老,也对不起师弟们。弟子罪无可恕,不敢再奢求长老饶命,也不必长老亲自动手,”说到这里,他哽咽一声,低沉看声音道:“当自绝于此。”

  

     “啊?二师兄……”陵端此话一出,无疑令在场众人骇然,其中也包括陵越。众人惊异于陵端因何性情突变,更震惊的是这向来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的天墉城二弟子,前一刻还在向长老求饶,之后居然会说出自尽之语,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都不似作伪,在场众人都难以置信。更有陵川等一众弟子不自觉地心生担忧怕他真的会自绝当场。

  

     而陵越此时眉头微蹙,抱着剑若有所思。

  

     只见陵端双手抱拳,态度诚恳,全然没有了先前站在师父身后,对着袒护屠苏的紫胤真人透出的不满和对大师兄发自心底的不服。此刻他抬头望向紫胤真人,热泪盈眶,又敬又怕,如同在看决定自己生杀大权的判官,言辞切切:”长老,陵端死不足惜,只是……咳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弟子受刑前有一心愿未了。求长老开恩,准许弟子完成此愿。”

  

     见他重伤之下吐了一口血,依然继续说看。有人相信他是诚心悔过,有人在怀疑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有人怀疑他被谁附了体,还有人直接怀疑他疯了。

  

     二师兄是个倔脾性,平时仗着掌教真人的爱护以及几位长老的欣赏,在天墉城内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连大师兄也不放在眼里。他若对什么人什么事下定了决心,便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就算是挨了正容亢色、不留情面的执剑长老的训诫,他也是懒于收敛,阳奉阴违,事后依旧我行我素。而如今,在自己曾经背后说过坏话的执剑长老面前,他不但软言软语,还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难道是他真的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甘愿认错伏诛?还是说,他另有打算,想要装可怜施苦肉计伺机偷袭然后逃之夭夭?想到这里,陵越握剑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陵端毕恭毕敬,娓娓道来: “弟子自幼在天墉城长大,深蒙掌教真人与长老多年教养之恩和再造之恩,师父和长老们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实在难以忘怀。”

  

     闻言,紫胤真人明白他这是想以好言好语求自己手下留情,自然不会吃他这一套,即刻截住他的话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你既知道你师父和其他长老对你恩重如山,却还是明知故犯!”

  

     陵端忍着伤痛,哑着嗓子接着道:“弟子知道自己已经悔之晚矣。所以弟子要在此先向执剑长老您谢罪谢恩,恕弟子不但未曾报答,反倒如此……对不起师父和长老。”说完,他抱拳深深一个叩首。

  

     不等执剑长老作出反应,他又转头对着师弟们拱手躬身行礼:“也向无辜师弟们致歉。愿各位师弟,日后早登大道,千万莫要学我。”

  

     说罢,他回过身来:“长老,真人,往后弟子也许再不能为师父和长老尽孝。只求长老,莫要怪罪其他师弟,此行与他们绝无半点关系,都是陵端一人所为。请让师弟们也随从长老您和大师兄,一同押送弟子回去,去当面叩谢掌教真人和各位长老,并向掌教真人请罪。此后是杀是剐,任由掌教真人和长老定夺。纵然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弟子也绝无半点怨言,”说着,他二行叩拜之礼,语气坚硬地补充道:“否则,弟子虽死,亦难以瞑目。”

  

     执剑长老仍旧是冷声冷气:“那你的意思是,掌教真人的意思,就不遵从了?”

  

     陵端见执剑长老话语中似有松动,便更加放开了说:“长老容禀,师父对弟子向来关怀器重胜似亲子,是弟子令他老人家恨铁不成钢,此刻正在气头上,可长老与师兄此刻却是清醒无比的。大师兄方才所言极是,若按天墉城门规,凡弟子有罪,一律当交由其亲传师傅裁决处置。弟子已然犯下过错,却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坏了天墉城的门规,让师父与长老蒙羞。”

  

     紫胤真人听其所言,知晓这无礼之徒是在为自己开脱而找寻借口,立即呵斥道:“大胆!你即便是涵素的亲传弟子,可掌教真人又岂是你能置喙的!你休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今日所犯罪行昭昭确凿。即便是将你送到了涵素真人的面前,作为掌教真人他也会秉公处理,绝不循私。绝不会因为你是他的门下弟子,而包庇纵容的。”

  

     “长老明鉴!长老您与师尊在天墉城多年,一向大公无私,英明神武,放眼天墉城里里外外乃至天下无一不敬重信服。其他长老也从来都是一样,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正因如此,天墉城名望才会与日俱增,天下闻名。此乃有目共睹。长老请放心,弟子犯下罪过,不会畏惧退缩,更不敢有非分之想。弟子言尽于此,别无他求,甘愿接受任何刑罚。求长老成全弟子。”说罢,便对紫胤真人行三叩首。

  

     陵川等人也鼓起勇气,试探似的小声提议道:“是啊,长老,您就答应二师兄这点请求罢。”

  

     执剑长老思索片刻,陵端虽然满口皆是恭维奉承、花言巧语,却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再加上他身后众多弟子都在为他求情,自己再不同意下来,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放在这么多人眼中也不好看。再看向自己的徒弟陵越,陵越一言未发,轻轻点头算是默认。

  

     左右陵端罪名已经落实,涵素想护也护不住他。他陵端就是有再好的口才、再灵活的心窍,终是插翅也飞不了天。

  

     紫胤真人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牵强地应下:”好,既然如此,看在涵素真人的份上,我便押你回到天墉城,你休想耍些什么花招逃走。陵越,你看着他。”

  

     “是,师尊。”

  

     陵端胆战心惊地和长老周旋至此,好在还是阻止了执剑长老要将自己直接正法的冲动意图,保证了自己暂时的安全。这样一来,至少还有五成的把握让自己免于被废并逐出天墉城。否则此时此刻,单凭修为高低来说,姜还是老的辣,纵是逃也逃不出执剑长老的手掌心。现在执剑长老和大师兄一手遮天,若真的让他全权处理岂不是如俎下鱼肉任人宰割?紫胤真人一向不喜他,况且自己与他门下两位徒弟都有恩怨,落到他的手里,他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他相信,到了天墉城,虽然照样得受罪,可师父掌教真人也绝对不会丢下他这个唯一的、倾注多年心血教养的亲传弟子不管。如今之计只能靠他。

  

     陵端向紫胤真人投诚道:“有大师兄和诸位师弟看管,弟子不敢……唔——”话音未落,他忽地喷出一口血,人也眨眼间陷入了昏迷。

  

     引妖入体,本就对修行之人身心俱损,再者,方才与煞气重重的屠苏开战败北,已成大伤,又提心吊胆地费尽精力和口舌,幸亏了紫胤真人还没有对他动手,不然只怕他真的要见不到师尊了。

  

     “二师兄!”陵川几位小弟子不由自主异口同声地大喊出来。

  

     陵越反应过来,确认他当真是昏迷了之后上前把人扶起。

  


    @烟锁月眉(不授权,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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