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

陵端之反派洗白

  10.

     时隔半月之久,百里屠苏和陵端终于又打上了照面。

  

     百里屠苏依旧无言,只立在原处望着陵端,眼神十分复杂。

  

     风晴雪扶起躺到地上的尹千觞,站到屠苏身旁,气呼呼地盯着陵端几人。

  

     “喂,看什么看!他偷袭不成,自作自受!”肇其可不管什么礼节,说话毫不客气。

  

     肇庆也道:“就是!”

  

     想起师兄弟肇临,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风晴雪在芙蕖的帮助下进天墉做弟子时,肇临对她颇有关照,师兄弟们也常互相调侃,二师兄更是因此两天都没搭理这个几乎每日同自己形影不离的师弟,陵川几个怎么劝他也不听。有人暗地里笑他是小心眼儿,见不得肇临对别人好,实则是陵端初见风晴雪那一刻,便看出风晴雪和欧阳少恭二人来是别有用意,心生不喜,也就不愿让他们入门,谁知一人之力竟阻止不得,也让他尤为气恼。

  

     可之后的事实证明,陵端的说辞与之结果大多对应,陵端的反感也并非毫无理由。现今知道了风晴雪是幽都灵女,当日她一意入天墉城的举动则更教人费解了,就连和她处得还算不错的芙蕖对她也没了好脸色。

  

     何况,不论身份,肇临也曾帮过风晴雪等人的忙,然而风晴雪转头就和与肇临之事有着最大嫌疑的人混在一起,迫不及待地一边带人躲藏一边替证清白,实在令人感到不适。

  

     在他们看来,他们并不指望她风晴雪记得肇临或者谁对她的那点好,至少也不应该为了那点所谓的“情意”跟天墉城的人作对。毕竟不管怎么说,天墉城的人也不曾亏待她。

  

     没有义,情也终将会是假的。

  

     “执剑仙人饶你一命,也没有废你武功,你居然还不知道悔改,聪明的话就快点把我们放了。”方兰生之所以敢口出狂言,恰恰是因为他知道陵端不会乱动真格,于是他专挑刺人的讲,顶多也只是挨顿揍。

  

     陵端闻言,不怒反笑:“我真是头一次见到,干着发假药沽名钓誉的勾当,还恶人先告状的货色。”先入为主,他才不会傻到去接人家的话,把自己绕进别人的圈套里。

  

     “你……你骗人,没准是你自己做的,然后来诬赖我们!”方兰生即使当真心有几分疑惧,也更愿意相信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

  

     陵义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方兰生头上:“你脑袋被谁踢了?我们昨日才到此,哪有这个闲工夫?何况,我们实在犯不着大老远地费心思来整你们。”

  

     “说罢,这药是谁炼的?”陵端将手上的两颗黄豆抛给了屠苏。他很清楚,但凭方兰生这个墙头草,是不可能有多大能耐弄出那么些莫名其妙的假药来的。

  

     陵端此问一出,几人脸色微变,相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说话。

  

     “怎么不回话啊?难道是做贼心虚了?”陵端硬抓不放。

  

     襄铃不服气:“做贼?你才是贼呢!你这个邪道,一直紧追着找我们的麻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屠苏!”方兰生突然想起什么,“屠苏!我哥给你的摄魂铃呢?快拿出来啊!”

  

     陵端咬牙,内心恨不能打自己一顿。谁曾料?这丢人竟然都丢到他们的耳朵里了!

  

     “在。”百里屠苏终于没再充作木头人,伸手一变,摄魂铃就在手上显现。

  

     “二师兄小心!”陵川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虽未亲身体验过,却也见识过二师兄和肇临被那东西整过了的样子。

  

     百里屠苏抬手似要摇铃,手上的铃却已不见了踪影。

  

     “还想拿这个对付我?”顷刻之间,随着一阵轻风,铃声微响,慑得众人站立不稳皆后退一步。原本在百里屠苏手中的摄魂铃倒被放在了陵端的手上。

  

     百里屠苏并无甚反应,方兰生和襄铃吸了一口凉气,甚至连风晴雪都不免惊诧。这陵端,什么时候还会了这一手?

  

     陵川几个见此情况有些意外,顿时得意地昂起头:“二师兄真厉害!”

  

     陵端努力压制住自己因为前怨未消而想晃铃的冲动。报仇归报仇,要事在前,先把该办的办了,不愁后面没有机会一雪前耻。

  

     他兀自将铃收了起来,肃了神色:“百里屠苏,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可我告诉你,琴川现在煞气极重,赶快跟我回去找你那师父紫胤真人。”

  

     “休想!”百里屠苏还未回应,襄铃就当即反对:“你想置屠苏哥哥于死地是不是?有我们在就休想!”

  

     陵端瞥了一眼襄铃,声音冷厉且傲然:“我怎不知,让他去见他师父,是要杀他?况且但凭你们几个,还不足以阻拦我。”转而又望向了屠苏:“屠苏师弟,你若心无百姓安危不愿离开这琴川,就只管与我再战一场。”

  

     方兰生与襄铃被陵端瞪得心里发毛,没敢多言,风晴雪便接下了他们的差事:“打?你莫不是忘了,你打得过苏苏吗?”

  

     “晴雪。”百里屠苏低声示意让她不要再作这口舌之争。

  

     “屠苏,琴川现在满城煞气究竟为何?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罢?还有,这药究竟是谁所炼?”陵端固执不放,定是要问出一个明白。

  

     僵持片刻,也没有等到一个答案。于是陵端自问自答般推测道:“若我没猜错,应是那位欧阳大夫罢?还当真是深藏功与名啊。”

  

     到处张贴着的告示里虽只提了“方家”、“名医”这寥寥几字,未有半点透露“名医”的真名姓,陵端却仍可断定。

  

     哪个和百里屠苏、方兰生等走得近的人学过医?当他见到欧阳少恭第一眼时便隐隐觉其有异,几番相对更让他认定其满腹心机。

  

     几个人不自觉地移开目光,一副有口难辩之相,一时无可言说。

  

     正在这时,一阵劲风呼呼而来,而后一个红色身影落到了地面上。

  

     “陵端!你做什么?如此大胆!”女子的样貌还算秀丽,声音漠然、严厉而高冷。

  

     风晴雪见到来人,欣然唤道:“红玉姐!”

  

     方府内,全然不知的方如沁来找桐姨,却见桐姨面色苍白,低沉不语,便上前关心。

  

     “桐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寂桐闭目轻轻摇了摇头:“少主他,还没回来?”

  

     方如沁只当她是担心想念少主,笑了笑答道:“少恭他昨晚连夜跑去了江都,说是有个朋友病了,他要赶紧去探望。”

  

     寂桐了然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二小姐,少恭他……配不上你,老身……也对不起你。”

  

     “哐当——”茶怀碎裂,茶水四溅。

  

     许是不肯,而非不晓。

  

     “哼哼,我说啊,紫胤长老不是说好的要出山么?怎么又不走了,还派红玉下山?”

  

     昆仑山上,天墉城内,掌教真人那没个正形的好友不停地在涵素真人和几位长老面前来回走动,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他口中的紫胤长老就是站在大厅内的几位长老其中之一。

  

     这人几乎丝毫没有因为当他人面嚼舌根而脸红难为情或者意识到不妥,反而玩笑般地坦而问之。

  

     其实,他这是明知故问。

  

     老客人来造访,岂有擅走之理?

  

     客人是谁?为什么叫作老客人?只因客人是幽都婆婆。

  

     幽都婆婆早已不是第一次上昆仑山来,此前来,闹得大都不太愉快,如非事态严重,她老人家估计是并不情愿来这一遭的。

  

     “紫胤真人,我几次寻你皆不见踪影,今日倒得见了。”幽都婆婆语气让人辨别不出喜怒,却是不怒自威。

  

     执剑长老垂眉不作答,涵素真人笑了笑,道:“是啊,原本长老需下山,听闻婆婆即将到来,特意留下,而派了红玉代为处理山下之事。”

  

     紫胤真人脸色更加青白。他这哪里是自己主动留的?分明就是被掌教真人连同几位长老以及这浪人一起围堵强留下来的。

  

     幽都婆婆瞟了一眼紫胤真人,也不作多言语,直接道:“今日我只想请问,百里屠苏现身在何处,焚寂又在何处。”

  

     众人大都将目光投向了执剑长老紫胤真人,而几位长老却看向了涵素真人。

  

     看执剑长老做什么?你以为问他,他就会给你一个好的答复吗?

  

     涵素真人镇静自若问道:“敢问婆婆,可是焚寂又出了什么事?”口上问,心里却已清楚了七分。

  

     幽都婆婆长叹一声,愤而一震手中的红杖,道:“我早就说过,焚寂万不能轻易流落他处,你既扬言会照看好,如今呢?不见百里屠苏,不但煞气更重,还漫布民间!这要是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怎生事了!”

  

     一语惊众人。戒律长老仰首闭目:果然。

  

     “我让晴雪代我找到百里屠苏,她居然跟着百里屠苏一起躲着我,到现在也不见回话!你的好徒弟,还真有点本事啊。”

  

     紫胤真人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一样是一言不发,似隐忍,又像等待。

  

     “既已事出,婆婆暂且息怒,我已让我徒儿赶至琴川江都一带前去寻人。还望婆婆保重自身,如今之际急也不是办法。”涵素真人面上劝慰,心里也了解了,原来紫胤真人闭关,不光是疗伤,还是为了躲人啊!

  

     这一次,涵素真人可就不准备替他挡箭打发人了,省得到时候还落得个两头皆不满。

  

    闻之,幽都婆婆稍缓和了些神色与言辞,道:“我本无心作纠缠,几曾叨扰,皆因职责所在,我等皆为女娲子民,定当心怀苍生,先天下大义而后已之小义,莫要本末倒置啊!”此番话不知是在提醒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意有所指。

  

     “婆婆说得极是。”众长老应和道。

  

     “婆婆不如便先在此安顿下来,待到我徒儿将百里屠苏接回之后再做定夺。”

  

     相比于上一次,涵素真人这一次的客气建议,幽都婆婆竟然并没有拒绝。

  

     “哟,红玉姐,你可好啊!”见红玉现身,陵端即便知道来者不算友好,却还是笑着同她打了声招呼,热情和善,仿若来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红玉似乎并不买账:“陵端,你休要再胡作非为,不要忘了此前的教训。”

  

     陵端笑容滞了一下,偏头敛笑,一本正经道:“我奉命下山前来接屠苏回去,半点未动法器,又何来的胡作非为一说呢?”

  

     “你还说你没有胡作非为!红玉姐姐,他抓我们!”方兰生抢话道。

  

     陵清和肇庆也笑道:“我们一没拿绳子,二没用法器,三没使利刃逼你们,你自己胆小不敢跑,还赖我们吓人么?”

  

     几人无法反驳,惟有“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红玉姐”,陵端眼神凌厉,直对着红玉道:“你与其不由分说前来指责我,倒不如先问问他们那假药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发假药?琴川的煞气又是从何而来的?”

  

     红玉瞥了他们一眼,只冷冷道:“屠苏之事,你无需管,至于什么假药,是非曲直自有定论,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就是!你是天墉城弟子,就回你的天墉城去清修,我们琴川平民之间的事啊,跟你无关,你管不着!””有了救兵,方兰生自然来了气劲,这个便宜亲哥的人脉可不少呢。

  

     “哦~说得好有道理呀”,陵端也不争辩,只连连点头赞同,“不过呢,既然这是琴川的事,那我也就入乡随俗,用琴川的方法来解决。”

  

     “陵端!你要干什么?”红玉愠怒道。

  

     “诚如你所言,我们在山上修行的,管不了这凡间太多的事,那我就以小民身份把此事交给能管得了百姓事的人管。”陵端没有直面去答红玉的话,而是看向方兰生。

  

     “你要报官?”风晴雪想起了之前给陵端“量身打造”的通缉画像。

  

     “你说,这私自给百姓发放假药,该落个什么罪名好呢?”陵端转头去问师弟,几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商量”了起来。

  

     “你以为官府的人都愿意跟你耍儿戏?无凭无据,你能怎么告?”方兰生呆愣片刻,倒起了嘲讽之意。

  

     “谁说我无凭无证?”

  

     “不错,你是有人证,可物证呢?早给你捏碎成黄豆了,他们会信一个拿着黄豆说这是假药的人吗?”

  

     “那现在呢?”陵端掏出三粒完好的白丸。

  

     “好,虽然你有凭有证,可你就那么确信他们一定会尽力彻查此事?”

  

     “他们官府,不办案子,还办什么?”

  

     “你怕不是修行修得糊涂了。”

  

     “我糊涂?我记得我与那位花公子也算有一面之缘,还有那位陸仁兄。”

  

     “花公子?”

  

     “还熟悉吗?”陵端俏皮地笑了笑,“就是你们两个口中的那位花公子呀,你们不会都忘了罢?”

  

     “花……满楼!”

  

     “他的姓名不是你可以直呼的”,陵端正色道:“刚才你也说了,花家家大业大权势也大,究竟有多大我还不知道,总之肯定大过方家罢?花家出面,莫说是与琴川隔了一两城门,就是隔了几十里、几百里,只要官府与官府之间稍稍联络一二,你说府衙里的人会不会严办?”

  

     “你……”方兰生不由得心里发慌,“开玩笑罢,你能认识花公子?别想吓唬人。”

  

     “怎么着,因为我们在山上,就觉得我们没怎么经见世面好欺负?以为我们只会来找找你们的麻烦,而起不到太大的威胁?”陵川反问道。

  

     “你们怎么和花公子认识的!”

  

     “花公子为人谦和,广结善缘,且对修道之人向来敬重礼待,我们去了江都,能不碰见他吗?”

  

     当时,陵端带师弟来琴川之前,其实也顺道路过江都城郊,便在那里停留了两个时辰,本想着碰碰看看能不能找寻到与百里屠苏有关的人,按照先前走过的路走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上,但见一白衣公子信步走过。翩翩公子,面容清俊,温和沉静,气宇不凡,每一步都宛若可以生辉。路过的行人难免都会多看他两眼。

  

     陵端师兄弟也不例外。正因如此,他们比常人略胜一筹的目力才会发挥得很好,捕捉到了那个假装无意碰到公子实则却摸人钱袋的小贼。

  

     因为此前的亲身经历,陵端师兄弟几个痛恨极了偷盗之人,上去就是一跘,那小贼“哎呦”一声趴倒在地。

  

     “没得盗中之王的本事,也敢偷人东西?”陵端率先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囗把人拎了起来,抖了两下,那盗来的钱袋就“叮当”一声落了地。

  

     这样子,里面钱应该也不算太少。

  

     “二师兄,咱们要不要教训他?”陵川问。

  

     “各位道长,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

  

     “各位道长”,白衣公子发了话,声音清澈,恰如其人,“且放他一马,若不是情非得已,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小贼听了,既惊讶又感激地望向他平淡清澈如静水一般的双眸,自惭形秽之感立时便涌上心头。

  

     陵端心里忍不住感慨:天大地大,竟也有这等心胸开阔之人,要是他,真非得不论如何先踹一脚。

  

     碍于公子劝说,陵端不耐烦地从自己腰包里取出几个铜钱:“拿了快走,别让我再逮到你干这事!”

  

     小贼点头弯腰算是行了一礼便自行离开。

  

     “多谢各位道长。”白衣公子浅浅一笑。

  

     陵端将夺回来的钱袋交还给他,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说你呀你呀,别见一个人就发慈悲,没准是个骗……”他没再说下去。

  

     分别之后不久,陵端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提剑正欲防备,一个小厮的模样的人只得现身道:“各位道长,我家公子有请。”

  

     “有事在身,多谢你家公子好意了。”

  

     “我家公子说了,不会耽误各位太久的。只是想请各位帮个忙。”

  

     让我们过来,刚刚为什么不说?还非得叫人来跟我们说?

  

     或许有钱人都是有一些怪脾气的罢。

  

     于是他们带着疑惑去了一趟花府。

  

     “请问花公子,不知还有何事需我等?”陵端开门见山,绝不拐弯抹角。

  

    白衣公子解释道:“在下今日有幸会逢道长,归家之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才差人烦请道长前来,还望不要见怪。“

  

     师兄弟们互相望了望,人都这般礼貌了,咱们也不能失礼呀!

  

     “花公子,莫要折煞了,花公子,有何事需我等尽力,但说无妨。”几人一齐拱手。

  

     “且稍待。”花公子转身,却被身旁的蓝衣朋友拦住。蓝衣人道了声:“我来”,便取出一只小木盒,递到了陵端手里。

  

     “此物为我二人偶然所得,道长可知此为何物?”蓝衣人代他问道。

  

     陵端接过木盒,并没有打开,而是隔着盖子探了探。

  

     众人只见陵端神色微变,随后认真道:“此物我也未曾见过。只知或许并非好物,公子切莫再行打开。承蒙公子邀请,若公子不介意,此物可由我暂且看管。”

  

     师弟们不可思议地瞧了瞧陵端:二师兄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既如此,道长千万小心。哦,对了,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在下陵端,天墉城掌教涵素真人门下弟子,这几位是我师弟,陵川、陵清、陵义、肇其、肇庆。”

  

     此番作客,对他们师兄弟而言,无非就是认识了一位佳公子和他的朋友,还省了一顿饭钱。

  

     盛情难却。

  

     正巧,陵端几人先前受过那家新开不久的青楼里人的捉弄,对“花满楼”这三字印象深刻。应邀访得花家温润如玉、容颜俊美足以惊艳世人的小公子,突闻这和光同尘的佳公子姓花名满楼,于是在辞行时,毫无保留、不加掩饰地将此消息悄悄告知了其亲友。

  

     两个时辰,对他们而言足够做一件大事。

  

     几乎同在江都,如此侮辱人之恶行,简直就是明目张胆!

  

     “二师兄,那位花公子有意挽留,你为什么不答应暂宿花府呀?”陵义问。

  

     “你没看那位陸仁兄吗?嘴上没说什么,眼里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何况,我们还有事呢。”

  

     “原来这事就是你挑的!千觞大哥,就是他!就是他害得那家‘花满楼’被查封!公报私仇!”方兰生又要引风吹火。

  

     只见尹千觞此刻是站不用人扶了,剑也抬起来了,酒也醒了大半。他直勾勾地盯着陵端,恨得牙齿打颤,怒意暴涨。

  

     “原来就是你!”他双手举剑,正欲挥来。

  

     陵端从容不乱,也并未出剑,只调侃道:“红玉姐,同是天墉城的人,我未曾主动出手,他们却要向我动手,你难道不管吗?”

  

     红玉还没来得及作反应,风晴雪和百里屠苏在劝尹千觞冷静,陵川陵义肇其等人也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吵什么吵,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话音未落,一个蓝衣人已至近前。

  

     “陸仁兄,你什么时候到的?”陵端只知今日与这些人免不了要斗一场,却当真没有料到那位与花公子常来常往的陸仁兄会来。

  

     看到那位陸仁兄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将尹千觞的剑牢牢夹住,使其动弹不得,随着尹千觞大叫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树上,对面的几人如惊掉了下巴一般地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再妄动了。

  

     “诶,我说陵端小道长,你要报官吗?这我熟,我告过状。我可以教你,保证一告一个准。”

  

     陸仁兄区区几句话,陵端就被人叫了声“好汉”。

  

     “二师兄!”

  

     “谁跟你套近乎!”陵端避开方兰生的手。

  

     “好汉!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罢!”

  

     “可以,除非百里屠苏跟我回天墉城。”

  

     “我去便是。”

  

     “苏苏!”

  

     方兰生不理解:我这才相认的亲大哥也是修道之人啊!而且比他们都厉害,怎么就没给结交个什么张仁兄李公子的来撑腰呢!

  

     陵端似乎是瞧出了他的想法,只摇头道:“到底是谁修糊涂了呢?”

  

    “陵端多谢陸仁兄相助了。”

  

     他不是打不过,只是不便动手。

  

     “无妨,花满楼的事就是我的事,请他帮忙就是请我帮忙。正好,我这气还没消呢。”

  

     小楼里,花公子无奈:“唉,几位兄长,实在犯不着如此。”

  

     “谁说犯不着?查封都算好的!我都想去收拾他们一顿!”

  

  本来一家微不足道的青楼,只有附近的人知道,现如今是靠官司“一夜出名”了。

  

     这还没完呢,查封了那家青楼的同时,搜出一样东西,似是一面镜子,按说一面镜子并不稀奇,可偏生那镜子材质特殊,不似青铜,而且据传那镜中竟然能生出幻象。

  

     可更骇人的是,那“镜子”失窃了。

  

  

  

  @烟锁月眉(不授权,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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